战斗功能与战斗力函数

2023-02-08 15:03:03

来源:

文尼亚/译
知远战略与防务研究所
【知远导读】军事学是最高层级的艺术、最为综合的学科。它有严谨的知识体系、科学的专业领域,在此之上衍生出指导作战实践的军事学基础理论,形成条令,制定战略和政策。“没有军事学基础理论,战争筹划盲人摸象、军事斗争地动山摇”。本文所讲“战斗功能”与“战斗力函数”,既是对美国陆军传统军事学理论的运用,又是从智能化战争的高度对当前军事学理论的创新,强调对美军条令的创新,更是在深化军事学基础理论的“科学性”。

如何理解美军的Warfighting Function,是研究美军的重大理论与现实问题:它是战斗力的函数,是战斗力生成机制,是战斗力要素的实战运用方式,是战争制胜机理的另外一种表述。Warfighting不是作战层面,而是在交战层面,或非常类似我们的战斗层面,与战斗力紧密相关。为此,暂将warfighting Function译作战斗功能。本文译自美国陆军《军事评论》杂志9-10刊,原作者为美国陆军少校 Thomas R. Ryan Jr.


战争的本质从来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致命行动的执行方式”,这是军事学说的核心要义。那些“致命行动”存在的领域在整个历史中不断被界定和拓展,从最开始的陆、海、空,直到最近又增加了太空和网空。对于美国陆军来说,了解如何跨域合成致命行动并不是最近才追求的目标。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陆军在军事理论上的措辞从最开始的“维度(Dimensions)”转变为“跨域(Cross-Domain)”,再到现在的“多域(Multi-Domain)”,都是在研究这个问题。当我们开始用“多域”理论框架解释“致命行动执行的方式”时,现有研究表明,它仍具有巨大的理论挑战,这也是本研究的出发点。
 
在 2019 年题为“美国多域作战中的欧洲盟友”的报告中,作者杰克沃特林和丹尼尔.罗珀开篇就说道,“俄罗斯和中国的远程火力,加上能够在冲突前塑造作战环境的非致命对抗(比如战场布局、信息网络环境、国际政治等),导致美国陆军得出结论:空地一体战——也是其当时的基本作战条令——“已被破解”。美国陆军正在追求的新认知框架是多域作战(MDO),它要求在特定时间和空间上将战斗力(CombatPower)融合到具体实例(Case)上。全新理论框架导致美陆军早已习惯的、传统作战组织方式变得不再像过去那样清晰。
 
美国陆军多域作战的中心思想是“渗透和瓦解敌方反介入和区域拒止体系,并利用由此产生的‘自由机动’来实现战略目标(胜利)”。为实现这一目标,美国陆军将利用“精心设计的部队(部署)态势、多域编组和(效能)融合”三大优势(这也是多域作战的三大核心主旨思想)。这里所说的“融合”被定义为“所有传统领域、EMS [电磁频谱]和信息环境能力的快速而持续的集成,通过‘效果(集成)优化’,以协同‘跨域作用’和协同‘多种攻击形式’来战胜敌人,再紧密辅以(高层战略的)任务式指挥”和“(下层战术的)纪律约束下的主动性”全新指挥控制模式,来全面实现战略目标。全面实现这一策略的唯一方法是确保战略、战役、战术等所有层级(梯队)在规划、计划过程中适当考虑到MDO。
 
传统上,美国陆军指挥官及其参谋人员使用称为“战斗力”的框架来组织规划,其中的一部分称为战斗功能(Warfighting Function)。陆军条令出版物 (ADP) 3-0“作战(Operation)”指出,“确立战斗功能的目的是为所有军事机构(战略、战役、战术)和战争级别的指挥官和参谋人员提供关于关键能力的、共同的认知体系(Intellectual Organization)。”基于不断变化的作战领域和对如何组织战斗(Combat)的理解,当前美国陆军的战斗力要素可能是走进了认知的“死胡同”。我们的思维被锚定、被锁死,僵化的将战争的所有层级按战斗力不同类别要素来拆解、思考、筹划、实施。为了揭露我们的偏见并探索新的机遇,需要一种不同的、系统性的思维方式。
 
系统性思维的前提是所有认知都遵循“要素区分、系统统筹、关系构建和展望前瞻
(Distinction, System, Relationship, and Perspective)”的一般规则,这有助于我们以新的认知方式来驾驭这些思维。使用这些规则可以使个人或组织深入理解用于构建逻辑的当前模型。应用系统性思维更可以产生更强大的认知模型,或者可以帮助重构旧的认知模型。必须承认约米尼男爵1对美国军事思想的影响,按照他确立的战争“几乎都是可用数学来计算”的思想原则,本研究中的认知模型也采用数学方程式的形式,并详细阐述每个变量如何构建方程,以及构成方程的参数之间的关系——本研究中“参数”就是既有军事条令中的战斗力要素。
 
本文的目的是达成两个结果:首先,证明数学建模是一种独特的、可视化旧关系的方式,从而产生新的见解和更深入的认知;其次,向国防部(特别是陆军)的高级领导人建议,我们既定的思维方式可能使我们对未来的理解不完整。希望这些研究结论能引起国防部高级领导人的讨论:我们的框架可能真的需要新思维(即使以数学方程的形式表述可能是一个障碍)。



战斗力要素的正则表达

图 1. 战斗力要素的数学表达

ADP 3-0 解释了什么是“战斗力”:“为了执兵种合同作战,指挥官将能力概念化”,然后“[在将能力概念化后,战斗力]就是某个军事单位或编队在给定时间点上运用破坏性、建设性和信息能力的全部手段。”而六项战斗功能2是应用于战争的物理领域所有八项战斗力要素3的子集。这些要素用于确保作战计划详尽而无遗漏,参谋人员按照要素分类组织计划,而指挥官则沿着这些思路提供指导,以确保他们利用每一个可用资源来促进任务的完成。


                                           图 2. 战斗力要素的可视化系统图
 
作者着迷于使用“函数”这个词,因为“函数”可以通过对战斗力要素进行建模来提供独特视角,甚至可能是全新的见解。在我陆军生涯中,见证了很多种类型的建模方式,并在条令中作为经过时间考验的研究而经常被提及,这些建模方式都需要被记住、研究和尊重,因为即使战争的面貌发生变化,建模或多或少都是有用的,它们总能从某个角度反映战争的某些内在本质。GeorgeBox教授曾说过“所有模型都是不准确的,但总有些是有用的”。图1中描述了表示他描述军事战斗力各要素之间关系的一个研究成果。
 
在给本科工程专业学生讲数学模型时,MurrayTeitell和 William S. Sullivan 总结说:“通过找到支配整个认知系统的简单关系和规律,就能带来创新思想、新概念和更好的[理解]。”为了追求这种效果,本文将首先聚焦美国陆军条令用来解释战斗力的八项要素,将这些要素描述为定义战斗力的数学模型的参数,并强调从该模型中获得的一些见解。下一节将介绍战斗力的理论框架以及在准备作战或战斗时如何实施。
 
陆军教导其领导人尽可能利用战斗力框架中来思考和构建其解决方案。美国陆军各级指挥官都经过深思熟虑的过程来为冲突做准备——这是艺术与科学的结合。各级指挥必须考虑战斗力各个要素;然而,拥有参谋人员的上级组织也要与这些要素保持一致,以帮助指挥官理解任务、可视化行动、高效指挥和即时决策。图2中描述的这些要素包括“领导力、信息、指挥和控制、运动和机动、情报、火力 、后保(后勤保障)和防护”。被称为“战斗功能”的要素子集是列出的最后六个要素。与其他两个要素(领导力和信息)相比,战斗功能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们是“战术指挥官用来执行行动和完成上级战术和战役级指挥官分配任务的物理手段”。
 
通过军事决策过程,参谋人员运用战斗力的要素来下达任务命令——包括带有可视化描述的书面文件——来实施指挥、获得胜利。这些书面文件非常类似于某项竞赛运动教练员的手册。尽管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陆军战斗力框架中列出的要素数量有所扩大和收缩,但它们的呈现方式(以图表和文字格式)一直保持不变。通过对战斗力要素进行数学建模,下一节将尝试呈现一种非传统的视角,在不改变它们的任何属性的同时,获得对它们之间关系的独特见解。
 
建立方程式
 
在展示本文的数学模型或介绍参数中的每个要素如何定义战斗力之前,我们将首先展示一般的数学模型的一般形式运算符号,加法、乘法和指数,以及如何用一些主要参数建模。在图3中,这些参数相互影响,其中包含的基本原理有助于解释它们在整个方程式中的作用。

根据 Barry Boehm和 Ricardo Valerdi的说法:①某个参数“如果它对包含的实体有局部性影响,那么就用加法”。加法运算将“确定系统的功能规模(Functional Size)”。②“如果某个因素对整个系统具有全球性影响,那么就用乘数运算”。即,如果基于给定参数的影响,功能规模的影响可以被加倍或肢解,则该参数用乘法(或除法)。③如果某个要素既对整个系统产生全局影响,又对更大、更上层的系统产生涌现影响,则它就处于指数位置。也就是说,如果某个参数对机动、火力、防护或后保的功能大小有系体性影响,那么它被放在指数位置。

图 3. 战斗力要素的数学表达以及加法、乘法和指数参数的指数关系
 
建立方程式的过程
 
要在数学方程式中利用战斗力的要素,我们必须首先将它们确定为代表战争系统的参数。参数被定义为“形成一组定义系统或限制其作战的条件。”每个参数通常都会在方程组中发挥作用,为了减少其它任何单个输入因素的复杂性,在本文研究的范畴内就只考虑“战斗力要素”。因此,总的来说,这样思路建立的过程更容易理解,因此也更有适用性。对于本文,我们将改进战斗力的要素本身的内涵外延,并按“输出、加法、乘法和指数”的顺序正则表达出它们的关系。
 
(一)输出:战斗力
输出,在等式的左边,也就是战斗力。它是下述关系的结果或输出。与美国陆军目前如何利用该框架相一致,其结果是对这些要素如何促进任务完成的整体考虑,只是这里的目的是提供一个不同的视角,并争取在后面的部分中讨论的新见解。
 
(二)规模因素:机动、火力、防护和后保
这些参数是作战行动的规模、大小和范围产生的基础。旅、师、军、陆军哪个梯队是决定性的行动?它是否对敌人形成压制性效果?战斗力的物理要素——运动和机动、火力、防护和后保——是我们理解战争的基础。在本文中,它们被描述为物理要素,因为与其他所有要素不同,这四个要素必须存在于物理域中(见图 4)。物理要素是最容易理解的,如果需要,我们可以使用其他模型来推导出它们的价值。没有它们,我们就不会赢,但现有的模型不是很完美——它们必须足够好。类比是篮球比赛中的上篮;如果球进了,射门的姿势到底有多难看重要吗?
事实上,机动和火力是物理作战的核心,我们的军队注重在认知和身体上进行训练以控制这些因素。我们的“后保”的“企业化”也是世界一流的,这体现在我们有能力在两年内多次派遣即时反应部队,能在国内外的执行无预警能力补充任务。最后,我们的防护能力可以利用联合力量应对任何威胁。这绝不会削弱他们对战争的贡献。下一节将讨论通过对作战条令进行数学建模而获得的一些见解。

图 4.“物理元素”决定作战行动的范围和规模
 
(三)倍增因素:情报和指挥&控制
情报和指挥与控制 (C2) 都会在全球范围内影响系统,简单来说,这意味着组织的其他部门要依靠它们才能取得成功。在这个模型中,我们将首先讨论情报,然后我们将重点放在C2 上,提出“相对变化规律”来解释为什么C2 被用作系统的“控制”,并讨论领导力如何最体现在“指挥”方面。
 
“当信息有助于指挥官的决策过程时,它的价值最大”。因此,如果没有它,完美的计划只不过是指挥官对完成任务的方式的有根据的猜测。情报驱动作战并将“规划-假设”转化为“计划-事实”。为了区别于“信息”这个参数,“情报”参数只是表示“处理、获取关于敌方、友军和环境的优先信息”。因此,“情报”在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系统,同时也表明,它的影响随着战斗力的这一要素消失,其余物理影响部分也会消失。
 
如图5所示,假设我们无法获得任何情报。理论上的“0”表示没有对情况的事实理解,所有的只是“假设”,没有任何“情报”,无法进行适当的计划。如前所述,指挥官和参谋人员可以使用假设来制定理性和合乎逻辑的行动;然而,情报为“0”的话,将使战斗力的物理要素无效。
 
情报界利用“已知信息”的一种方法是预测分析。预测分析并不新鲜;然而,在多域作战时代,利用具有自主程序和人工智能的高性能计算来分析大量数据来获取实时情报成为可能。这些新做法已经被谷歌、Meta(以前称为 Facebook)和亚马逊等大型实体用于民用领域。有了实践预测分析的许可,人们可以假设作为“四个规模因素的驱动者”,“情报”实际上永远不会为“0”。如果情报总是大于或小于“0”,那么战斗力的物理要素(火力、运动和机动、保护和后保)等要素将总会产生一些可衡量的影响——如果情报正确则为正,如果情报不正确则为负(例如,敌人能够扭曲我们的现实)。
 
在我们转向战斗力的第二个乘法元素 C2 之前,我们将介绍C2的相对变化定律,它以最简单的形式表明系统具有复杂性,也建立了对该系统的任何控制的复杂性。理解这一点的另一种方法是将自行车和飞机视为两个系统。自行车的控制装置与自行车的简单性相匹配,而飞机的驾驶舱与所用飞机的类型一样复杂。通过这个视角查看C2 ,将有助于解释为什么我们将其置于情报对物理元素的影响之下。
 
接下来,我们将描述为什么该模型将领导力与C2 的“指挥”部分相一致。C2由两个超级变量组成,指挥+控制。出于对本研究需要解释全新数学模型的目的,我们认为“指挥”代表战斗力中的“领导力”要素,因为指挥官是对其所属部队的领导力非常重要,它可以激励或削弱一个部队的士气,所以美国陆军把它独立出来,认定为战斗力的独立要素。然而,在这个模型中,“领导力”被认定为只是“指挥”的一个方面。指挥官必须具备存在感、品格和沟通能力,以确保命令、意图和目的渗透到他们的所属部队,并赋予其权力。此外,“指挥”将包括美国陆军的“任务式指挥”概念,以此为科学的指挥建立最佳文化,促动形成指挥“艺术”。最后,“指挥”还将包括延伸的“目的”和“意图”,指挥官应该编写的作战命令(文书)中的这两个单独段落,用以简单、明了的阐明重要事项,这两个段落越简单越好。因此,在这个模型中,领导力是C2这个参数的一个组成部分。4
 
关于“控制”,该变量将表示控制作战所需的任何人为限制或约束。这些控制的一个例子可以是图形化的控制措施、符号和线条来表示,通常叠加在地图上,以根据上下文调节分配部队、配置能力。“控制”的其他方面包括通信和信息系统。部队交流和共享信息的方式非常复杂。因此,如果某个特定的行动或战斗需要较少的系统才能成功,或者所需系统的互操作性重叠,从逻辑上讲会更好。
 
C2参数位于分母位置,因为在一般条件下,它属于某种杠杆机制。当它等于“1”,就可以保留其他元素的既有潜力(见图 6)。小于 1 的指挥&控制值可以代表具有非凡个性的部队、分队或已经实现互操作性的、控制系统间的协同作用,形成最大化的杀伤链,从而增强物理元素的潜力。如果指挥官对战场态势不清楚,作战计划又太复杂,或者作战所需的系统数量太多,那么C2 的值就会大于“1”。如果 C2 的值大于“1”,则其他要素的总体规模优势将减少。这就是指挥&控制的力量和价值所在,指挥员必须找到介于掌控和失控之间(0-1-∞之间的数值)的一种舒适感、中间地带。最后,在约翰·博伊德 (John Boyd) 的“破坏与创造”理论中,他提到利用热力学第二定律和熵来表明,过度控制和封闭的系统最终将导致混乱和死亡。所以,由于C2 试图将战斗力的各个要素与赢取任务紧密同步,能在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因此其影响非常重大。

图 6. 作为乘法参数的指挥&控制
(四)指数因素:信息

图7.作为指数参数的信息
 
信息领域的多重性使信息参数非常强大,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建议将它放在战斗力参数的指数位置。它不仅影响当前的军事体系,而且与作战的政治和社会制度紧密联系。信息具有类似水的特性,可以同时存在于多个状态下,可以在战争多个层级上,同时影响战争体系的所有其他元素。为了在数学模型中传达这种效应,它被用作聚合其他战斗力要素的指数——在这里记为战斗功能。处于最高层级的信息,也作为国家权力的工具存在,在其最底层状态下,信息表现为单个实体与其作战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信息也是一种可以通过特定的作战过程来塑造、制造和预先部署的效果——通过有意的、动态的舆论操作和信息传播。
 
“信息”参数关注“采集数据”并“使用数据”进行计划的过程,它包括世界其他对手如何感知数据、以及我们如何能够利用对手感知数据的方式推动美方的军事活动。北约似乎已经理解了这一点,因为它为将“信息”视为战斗力功能的第七要素,虽然与美军差别不大,但明确将战斗力功能包括信息活动功能,是北约的重大举措。5
 
“信息”这一参数以指数级强化战斗能力的其他要素,或抵消/最小化它们可能取得的任何成功(见图7)。因此,它名义上将被设置为1,但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个参数的价值,它可以迅速使我们的其他要素受益。指挥员和参谋人员的知觉是对现实的主官感知,但他们的知觉是由通过信息领域来表示的。正如琳达·利迪少校所讨论的,一个例子是“战略下士”这个概念。她声称,就是因为“信息”要素的存在,导致我们进行战争的方式可能比我们进行的战争的结果有更多的外部影响。


全新见解
对美国陆军的作战能力要素实施数学建模本身产生了许多新想法、影响,并创造很多需要未来考虑到机遇。本文将只关注其中的一小部分,①比如它对多域作战(MDO)框架的影响,特别是其中信息要素的价值;②另一个问题是正式建议将“信息”列为美国陆军战斗功能的第七项要素;③以及新的模式如何挑战现有的观点。随着美国军方正在追求MDO,美国陆军也在寻求更好的理解。
 
(一)多域作战与无人作战
使用一个数学模型来表示战斗力要素之间的特定关系,直接链接到MDO的第三个核心主旨,融合(Convergence)。融合是“在所有领域、EMS和信息环境中快速而持续的集成能力,通过跨领域协同多种形式的攻击来优化效果,所有这些都由任务指挥和纪律约束下的主动性实现。”美国陆军训练和条例中的小册子“指挥525-3-1:美国陆军多领域行动2028”,分别提到“优化”和“协同”的两个新词13和23次。这些术语传达了一个数学建模的基本理念:“优化”是指使用方程来求出给定信息的最大值或最小值。实现“协同”效果,就必须首先理解,完整系统的总和比所有子系统总和要更有价值,或说称为1 + 1 = 3。
更重要的是,我们将如何利用这些元素之间的不同关系。在MDO环境中,我们的非人类队友是人工智能、无人系统和自主系统——它们用“1”和“零”与人类对话。为了将人类指挥官的意图传达给我们的这些合作伙伴,我们必须尽早通过代码对我们的战斗力要素进行沟通。使用图1中提出的模型,可以更全面地了解指挥官在每种情况下如何利用他或她的战斗力要素。因此,必须把优秀指挥官自身军事职业判断能力嵌入到非人类队友中。这非常重要,因为装备系统自身无法领会、无法做出判断,也特别容易受“不良行为者”(无法正确执行命令参谋人员)的影响。
信息环境似乎是MDO的一个关键的重点领域,因为它被提到了70次。同样,我们的将军也提到了我们对非人类队友的运用所带来的问题。詹姆斯·麦康维尔:“陆军还利用一系列能力在信息领域作战,确保国家能够始终以真相赢得胜利。此外,麦康维尔将我们向MDO的过渡框架如下:
美国陆军面临着一个拐点,即在应用战斗力方面需要创新、创造力和创业精神。我们国家级对手已经获得了在质量和数量上占有优势的联合部队。如果美军不改变,它就有失去威慑和维护国家最神圣利益的风险。
正是在这些认识的基础上,本文才将整个讨论的落脚地放在对信息的讨论上,并明确提出“几十年来都一直有人要求将信息纳入令人垂涎的战斗功能”的请求。
 
(二)信息与信息环境
美国陆军条令所确立的定义和概念,并能不像我们的对手那样找到新的方法,以迅速地适应跨多个领域应用新技术。由美国陆军条令定义的信息要素,试图将三个不同的子集组合在一起:知识管理、信息管理、信息主题和消息(Information themes and messages)。在将“信息”建模为一个独立参数后,前两个似乎与C2函数中的“控制”更一致。
而信息主题和消息与谁相一致呢?它虽不同于火力要素,但与火力功能的效果却是紧密结合的。只有在信息的支撑下,定位目标的效率可被大幅提升。但“信息作为武器”的附带损害不同于其他任何一种影响。比如,在火力功能中,我们有核弹头和网络弹药,会造成很高的附带损害。因为人们试图修改特定人群的想法和感受。然而,信息并不试图让对手采纳美方的信念,并为国家行动修改它们。因此,该模型将信息放在物理函数的指数位置。
必须对信息要素有更准确的定义,这样就不会那么令人困惑。考虑将它重新定位为虚拟的、信息作战、信息战,或采用北约的方式,定位为信息活动。这个虚拟的概念是斯蒂凡·巴纳赫少校在与美国军事学院现代战争研究所时,讨论中提出了“虚拟战争:大规模欺骗武器”。信息作战也是澳大利亚马库斯·汤普森少校关注的问题,在2018发表的演讲中,他暗示美国的同等大国对手目前更大胆地利用了这一要素。而美军的道德理解中充满不要滥用这种能力的暗示,而对手愿意承担这样的道德风险。这一点在被授权在哪个级别授权战斗力要素自主对抗中得到了证明(编者理解,这似乎在暗示美国在自主对抗的授权上更谨慎)。
不管美国陆军怎么在作战计划中考虑“信息”的影响,信息环境,就像其他战斗功能一样,在作战计划中都需要谨慎和明确地考虑。正如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所说,“将信息放置在更高的战争层次上,将需要美国计划、准备和指挥战争的实施范式上做出转变。”“这种模式转变需要正确的准备当前作战环境,而俄罗斯军队已经开始考虑在2040信息环境中,在作战计划阶段就开始筹划虚假攻击(舆论战),以将他们的政治目标合法化。而从作战层面看,将其列为“战斗功能”之一的目的,是确保指挥官和参谋整合和同步他们的战斗能力来完成特定的作战任务。
 
(三)展望对其他要素的影响
即使以数学建模描述战斗力问题对很多人来说是个障碍,但仍有众多理由可以解释,为什么像本文这样的思维实验可以导致很多更深层次的见解。当不同人之间的心理模型不匹配时,阴暗的危机问题就会出现。美国陆军在其颁布指令过程中做了很多工作来防备这种情况出现,美军有成文的条令,传达作战计划时使用图表(概念草图和地形模型),会举行简报会并组织某种层级的演练。这些可交付物或产品也用缩写VARK表示,或称为视觉(草图和地形模型)、听觉(简报)、阅读(书面顺序)和动觉(演练)。
当建立数学模型或与数学模型互动时,军队就会扩展到VARK以外的不同的语言表述形式,也是一种全新的视角。数学被称为通用语言是有原因的,即使是那些没有数学倾向的人也可以从关于参数之间关系的对话中得到刺激。例如,当让我向我的北约同事展示这个模型时,一位聪明的荷兰中校打趣道:“我不记得这样的数学公式;但很明显,以这种方式处理战斗功能要素之间的关系时,会产生新的思维方式。”
关键是,仅仅与其他参谋分享这个想法,就引发了几个小时的讨论,以及对这些要素之间关系的更深入的理解。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用数学方法建模,或者用其他传统上没有使用的方式,军事条令还有什么其他方面可以被探索。
 
结 论
以任何数学方程方式来建模,都是在讨论沟通非常定量的问题。这会招致类似“反麦克纳马拉(McNamara)主义”的那样一派人的更大反对声音。“因为麦克纳马拉在越南战争期间的作用往往被讽刺为‘聪明’但‘不明智’,而且痴迷于狭窄的定量措施,但缺乏人类的理解”。然而,这是对数值分析方法的一种过于简化的刻板印象。数值只说明了一半的情况,这就是为什么陆军的“功能区”既包括作战研究,又包括系统分析。而系统分析本就应该增加对任何数值估计的定性综合(Box在开头的提过这一点)。事实是,这种偏见是真实存在的,可能会进一步阻碍尝试用数学方法模拟如此复杂的参数,从而影响美国陆军对战斗力要素的深化研究。尽管从安东尼-亨利·约米尼和卡尔·冯·克劳塞维茨开始,现代战场已经与历史不可同日而语、并成为了鲜明的对比,但我们利用他们的见解仍然坚定:“军队必须利用新兴的能力和前进的姿态,通过在传统战区的‘内线’、‘外线’战场的深入机动来扩展战斗空间”。
这篇文章的目的不是要编造新的战斗力计算器(即,部队的相关性计算器)或建议我们可以将战争简化为简单的公式。它只是建议将“信息”纳入令人垂涎的战斗功能要素,以赋能MDO的主旨原则(精心设计的部队姿态、多域编队和收敛),并且它演示了“战斗力量要素之间的数学关系的可视化”是可以帮助促进我们实现未来的军事行动合作伙伴——人工智能支撑下的无人系统和自主系统。作为一个职业军事人员,我们需要接受历史真理的不同视角——尤其是如果我们想保持能阻止冲突的竞争优势时。
 
【1】瑞士裔法国将领,军事理论家,现代军事思想奠基人。
【2】战斗功能(Warfighting Function):是指挥官用来完成任务和训练目标的共同目的的一组任务和系统。包括,指挥控制、运动与机动、情报、火力、后保(后勤+保障)、防护。
【3】战斗力要素(Element of Combat Power):领导力、信息、指挥控制、运动与机动、情报、火力、后保、防护。陆军条令《作战》ADP3-0认为,战斗功能是战斗力的物理要素。而领导力和信息是战斗力的虚拟要素。
【4】编者注;当前,美国陆军条令中,战斗力要素中包括“领导力”和“信息”,但它两不被认定为“战斗职能”。为了统一将“领导力”放在战斗职能中,再在后文中推荐将“信息”化为战斗职能,这样就实现了理论归一化。 
【5】编者注,其实,美海军陆战队也将信息作为战斗功能之一。
 
(平台编辑:黄潇潇)

  • 关键词:
  • 战斗功能与战斗力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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